這次搬家,一箱工作服終于有了個好歸宿。
上一次搬家是20年前。在清理物品時,妻子看到有兩個紙箱,里面分別有不同顏色、面料、款式的冬夏兩季的男式工作服,數了一下約有三十多套。妻子要把這些工作服處理掉,但已沒有回收工作服的了。收廢品的都說不要,即使收也只能當破布,總共就二十幾塊錢……哇,一套工作服的人工加布料還不止這個價錢呢!不用處理了,我對妻子說,先留著再說吧。
此后不久,妻子原單位的徒弟小丁辭職自己開了一爿箱包加工廠,我們決定把這些工作服送給他,好當福利發給工人。那天申城飄著雪花,小丁開著車來取貨?粗魇礁鳂拥墓ぷ鞣妥,我又有點舍不得,便挑了好幾套不同款式的夏裝留下。
這些工作服,都是我這一生在工廠工作三十多年積攢下來的。50年前,我技校畢業后分配進了國企化工單位。進廠第一天,我們領了半月的學徒工資8.92元(當時學徒工月工資為17.84元),還領了口罩、手套、工作皮鞋及春秋各兩套藍布棉工作服等勞防用品。當時我還想,這么多工作服怎穿得完呀?誰知那時青澀小伙懶散成性,工作服臟了從來不洗,放更衣箱時間長了都被悶壞,出現一個個洞,有時干脆就扔了。這樣一來,三年發一次的工作服不夠穿,就穿自己的舊衣服當工作服。
兩年以后由于勞動積極,我從操作工人當上了班長。班長是管理為主,自己不用上崗,于是工作服“耐用”了許多,而且我看到臟了還會用堿水洗。這樣,一件工作服可以穿上大半年。隨著時間的推移,我的工作服不但夠穿,還有了積余。加上企業調整建制時,又給職工發了兩套米黃色滌卡綴有企業品牌商標的工作服,這樣積攢得更多了。
20世紀90年代中期,我受單位派遣赴廣東順德聯營廠做技術指導三年,廠方又發給淺灰色滌棉春秋兩季工作服。一年兩套根本穿不完,于是第二年我就推掉說不要,但對方說職工福利每人都得享受,而且年底開全廠大會時,職工都要穿嶄新的工作服,以展示企業的整體風貌與團隊形象。
進入21世紀后,我調到黨辦負責宣傳工作,工作服基本無損耗,故直至退休共積攢了三十余套。
從某種意義上講,職工為企業服務、奉獻幾十年,作為企業,也為職工的勞動防護提供了有力、充足的保障。
如今,我不用再穿工作服去揮灑汗水,不用工作服陪伴我在崗位上奮斗,那曾經的青春夢想都隨逝去的工作服得以實現。而眼前的這些工作服,何嘗不是人生歲月的留痕與見證。因此,在這次搬家時,見到居家附近有一建筑工地,便把余下的工作服都送給了辛苦勞作的建筑工人——讓這些輾轉多年、舊而彌新的工作服有個更好的歸宿。